基層勞工:是「靈工」, 還是「零工」?靈工對策 (書評)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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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觀主義」著眼科技進步對人類的影響, 所以強調 Gig Economy 的「靈活性」, 「批判主義」著眼工人所受的影響, 強調 Gig Economy 的「零散性」
夏菽 30.12.2023
<靈工對策 (書評)>發表後, 幾位朋友都問是「靈工」, 還是「零工」?
正如我在前文中說, 香港慣用「零工」一詞。不過, 是「靈工」還是「零工」, 責任不在書的兩位作者, 而在中文的譯者。譯者董志强在譯序中解釋過為何逆主流而行, 將Gig Economy 譯作「靈工經濟」。他說:「將 Gig Economy 翻譯成 “靈工經濟”, 而不是 “零工經濟”, 雖然後者是目前的主流譯法。作出這種改變並非刻意標新立異, 而是在互聯網平台上新興的靈工工作(Gig jobs), 與由來已久的傳統零工工作(Casual Jobs)有天壤之別。」
分別在那裡?
作者說:「零工」存在于傳統市場, 「靈工」存在於平台市場;「零工」具有被動的短期性, 「靈工」很多時候是勞動者的追求;「零工」是少量工作分散在廣闊的空間, 「靈工」是大量工作集中於平台之上。
作者說:「零工工作, 從字面義意上強調工作的零碎性, 它常常與工作的糟糕面孔聯繫在一起, […] 靈工工作 […] 強調了新就業形態的積極面孔 […] 是對工作未來的積極描繪 […]。」
但這是否足夠讓「靈工」從「零工」中區分開來?曾幾何時, 有人主將把「白領」從「工人」中區分出去, 將「僱員」從「工人」中劃分出來, 結果身份認同改變了, 但勞動者在生產上的位置依然不變。不過將「靈工」從「零工」中區分開來的意義卻有不同, 「靈工」是自僱, 「零工」是工人。
反對這樣區分的有香港左翼。香港左翼工運中有一種說法, 只存在「假自僱」, 而沒有真自僱, 因為自僱沒有任何勞工福利及保障, 當有得選擇時, 誰願當自僱?但這種觀點卻無視書的作者所說, 很多勞動者希望成為自僱而不是工人。
明顯地, 作者不屬於以上兩項中的其中一項。但譯者卻說:「 (書的) 作者雖然呼籲重塑更公平的平台經濟, 但對平台和勞動者的態度絕非無所偏倚。他們對通過立法將靈工工人納作平台僱員似乎頗為支持。而我們對此則有自己的看法。」譯者對書的作者的批評是張冠李戴。。
事實上書的作者明確提出了勞動者的不同出路, 除獲得工人身份及保障外, 還有其它選項, 包括「靈工」保留自僱身份發展網路平台, 及維持「靈工經濟」而加強監管。所以作者並不是像譯者所指主將所有「靈工」納入僱員範疇。書的作者主張為所有勞動者設立基本保障, 而不論其合約形式 (包括自僱)。
是「靈工」, 還是「零工」還涉及一個問題。歷來的論者對 Gig Economy 一直存在兩種態度, 「樂觀主義」著眼科技進步對人類的影響, 所以強調 Gig Economy 的「靈活性」, 「批判主義」則著眼工人所受的影響, 強調 Gig Economy 的「零散性」。明顯書的作者界乎兩者之間, 既關心工人的狀況, 亦肯定「靈工經濟」的正面影響。
但譯者只看到作者「批判主義」的一面。譯者說:「平台靈工經濟興起的積極面遠甚於消極面 […],書中似乎有所回避 […] 正如本書副標題揭示,本書是對靈工經濟的 “批判性導論”,這就不難理解作者對靈工經濟的批判性立場。[…] 如果本書的觀點成為主流,那我們也要提醒自己看到靈工經濟改善人類經濟生活的積極面。」譯者以上觀點, 似未能把握作者的本懷。
翻譯也是創作, 也許我們將書的譯序與內文加以對比, 更為瞭解兩位作者的定位。至於我個人立場, 不同概念揭示不同的問題, 可擴闊我們的視野。但由於我的視野在勞工, 目前還是寧用「零工」一詞。
「樂觀主義」著眼科技進步對人類的影響, 所以強調 Gig Economy 的「靈活性」, 「批判主義」著眼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