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勞工：修改「4.1.18」後的自僱

「4.1.18」只是就業零散化的其中一面相, 企業更徹底的做法可把工人轉為自僱, 所以修改「4.1.18」, 對保障工人根本於事無補

夏菽  27.11.2023

政府建議修改「連續性合約」的定義, 將「4.1.18」修改為「4. 60」或「4.64」或「4.68」或「4.72」, 現仍在諮詢, 未有定論,。以下我把問題放在更闊的背景上討論–零散化就業/零工經濟。

本文認為, 政府建議修改「4.1.18」定義不過是一種作用有限的微調, 受益工人不多, 而且並未堵塞法例漏洞, 說不好, 修改後工人是禍是福也說不定。而且「4.1.18」只是就業零散化的其中一面相, 企業更徹底的做法可把工人轉為自僱, 所以修改「4.1.18」, 對保障工人根本於事無補。

我在再培班教勞工法例時常面臨一種困境, 譬如說家務助理及陪月班, 在這些行業裡, 大部分從業員若不是自僱, 就是不足「4.1.18」。跟她們說ㄑ僱傭條例〉, 是風馬牛不相及。因為自僱在法律上是僱主, 不是工人。同樣地, 不足「4.1.18」也不受〈僱傭條例〉保障。

為說明僱員與自僱的分别, 我會在課堂上舉Mirror舞蹈員阿毛的意外為例子。意外發生後, 記者都報道舞蹈員是自僱者, 即是說, 沒有人需要承擔他們的工傷賠償, 也沒有人需向他們提供勞工保險。勞工處一直沒有出聲, 直至三個月後, 勞工處才表示阿毛是工人, 說僱主需負責他的工傷賠償。

為甚麼勞工處需要三個月才弄清楚阿毛是工人還是自僱? 為甚麼記者說阿毛是自僱, 勞工處事後卻說他是工人? 如果阿毛是工人, 勞工處為何不表明那些簽了自僱合約的人都是工人, 都受ㄑ僱傭條例〉及〈僱員補償條例〉(工傷條例)保障？卻單單指阿毛受保障？

企業無論棄用過往的聘用模式, 改用不足「4.1.18」工人, 或改以外判或自僱方式作「商業合作」, 都是不想承擔法例賦予工人的福利及權益。造成這種廣泛現象的理由很多, 包括經濟低迷、地價租金高漲、科技令彈性生產變得可能。此外, 由於社會設施及福利缺乏, 一些需要照顧家人的人無法投入全職工作, 以及年輕人拒絕投入乏味沒有前景的工作等等, 都是原因。

自僱與不足「4.1.18」的工人都得不到〈僱傭條例〉保障, 自僱更加要自掏腰包買保險, 也沒有人幫他供強積金。在這個意義上說, 是「三無人士」。至於不足「4.1.18」的工人好一點, 只是無〈僱傭條例〉保障, 仍有勞工保險, 有僱主供強積金(但飲食及建造業以外的散工都沒有。)

不過最大問題還不單單是這些, 自僱及不足「4.1.18」的工人很分散, 難以组織起來, 缺乏議價能力, 缺乏穩定的工作保障, 手停口停, 很多浮沉在社會邊緣。

近年, 隨著互聯網及手機的普及, 越來越多工作透過網上平台安排, 稱為「平台經濟」(Gig economy )。實體廠房變得沒有必要, 長期聘用工人也不再需要。平台公司與工作者簽訂自僱合約, 令穩定的工作崗位大量消失。有了互聯網協助, 真是可做到「呼之則來, 揮之則去」, 最著名的例子是Food Panda及Uber司機, 並延伸至各行各業。

香港Food Panda派送員便發起過兩次罷工, 第一次有車手送貨時車禍受傷, 平台公司以車手是自僱不是工人而不給予工傷賠償。第二次是平台公司壓低車手報酬, 公司表示車手是自僱, 所以公司並未違反勞工法例, 宣稱只是一宗商業糾紛。

自僱者抗爭近年在全球各地都有發生, 但成功例子不多。亦成為關心工運的人的思考題。

這個問題, 我覺得可從四方面看：

1）自僱者及不足「4.1.18」工人需組織起來, 但難度甚大, 现行工會很少關注他們。循傳統工運方式, 是組織起來, 爭取立法保障。但這不是惟一方向。

2）零散化的勞動者沒有廠房可供團結, 可從社區著手, 建立互助及動員網路。譬如要求保險費降低, 要求銀行貸款, 及社區設立培訓及支援中心等。

3）要求政府將零散工人(包括自僱) 納入勞工保障範圍；或另外立法保障。

4）零散工人往往是弱勢社群(如婦女、少數族裔、新移民、外工), 需政府增加各類的社會保障。

最後一提是, 「平台經濟」最初出現時, 曾獲得不少獎聲。它宣稱彈性就業更符合人們的生活安排； 一些年青人及專業人士以同時做幾份不同性質的工作自傲, 稱為「斜槓族」。一些意見認為「平台」可組織鄰舍互助, 服務有需要的人。而事實上不少工人亦厭惡長工時的刻板生活。

有學者提出, 零工經濟固然有很多問題, 企業亦藉此將風險及成本轉嫁工人身上。但回復長時間的全職工作未必是大家所願。最近有說一些外國企業推出「每周4天x12小時」工作制, 受到工人歡迎, 尤其是年青工人。但明顯這是兩害取其輕的做法, 工人為了有三天自由時間, 只好硬食每天12小時工作。

能否有更合理的選擇呢？

回應：匿名

先有香港的例子，疫情令到大量人失業，佢哋拎咗筆長期服務金之後又搵唔到工開，個個都出架小巴去做GOGOVAN，結果突然多咗好多新車爭飯食，令到做開的司機冇啖好食。
前排衛大祖國又有失業潮，個個走去開滴滴出行做埋送外賣，又係僧多粥少，到時後個個都收入不足。

平台經濟中存在着工人鬥工人的情況，仲帶動埋階級內部矛盾添。

「4.1.18」只是就業零散化的其中一面相, 企業更徹底的做法可把工人轉為自僱, 所以修改「4.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