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隨筆：芬蘭人,不東不西

文化上的自卑 (cultural Cringe) 指一些地區的知識分子, 由於覺得自己文化比別人低落, 因而產生一種自卑感。這通常發生在曾被殖民過的地區。

夏菽 (2.8.2024)

許多人對北歐歷史的認識是從斯堪地那維亞(Scandinavia)的維京人(Vikings)開始。八世紀時, 維京人縱橫四海, 但芬蘭人不是維京人。

芬蘭人跟挪威、瑞典、丹麥等維京人言語不通。芬蘭語反接近俄羅斯內陸的烏拉爾語, 語言學家認為它接近古代匈奴或匈人語, 與祖先來自亞洲的保加利亞人及匈牙利人語言接近。

在現代斯堪地那維亞北部, 仍有馴鹿的撒米人（Sami）, 他們是當地土著, 屬蒙古人種。在上世紀60年代以前, 芬蘭教科書都稱芬蘭人是蒙古人種。

有趣的是, 我問一對芬蘭青年男女, 他們卻對匈人一無所知, 但對自己的基因則甚為清楚。原來他們都曾做基因測試。據一些學者統計, 現代芬蘭人有四分三歐洲人基因, 四分一烏拉爾人/亞洲人基因。

這似乎反映了兩點。一是芬蘭人其實很重視自己的來源, 所以他們會做基因測試。二是他們對自己的來源已經有定案, 就是來自歐洲。所以對匈人歷史不甚了了。

據一些歷史學家形容, 芬蘭人對自己的來源爭論了二百年, 早期亞洲論佔上風, 到了最近20年, 歐洲論又成為主流。

在方法學上, 早期重視的是語言學研究, 現在重視的是基因測試。但無論是那種方法, 其實不過是一種手段。

自中世紀以來, 芬蘭受瑞典統治 (瑞典人即維京人), 瑞典源自日耳曼部落, 是歐洲人, 後信奉基督教, 曾對芬蘭進行宗教戰爭。

當時芬蘭人仍是異教徒, 信薩滿教, 極力想擺脫瑞典的同化及統治, 故強調自己是亞洲人。後來瑞典被俄羅斯打敗, 芬蘭又隸屬俄羅斯帝國。

芬蘭獨立後仍受蘇聯影響, 所以當時芬蘭教科書都強調自己與俄羅斯及亞洲的聯繫。

到了最近20年, 蘇聯崩潰, 芬蘭謀求重新加入歐盟 (1995）, 故又強調自己的歐洲來源, 要回歸歐洲「故鄉」。

一些主張芬蘭人是歐洲人的學者認為, 19世紀瑞典學者把芬蘭人定義為黃種人, 目的是想把芬蘭人視為低等民族, 以便進行殖民統治。因當時認為, 蒙古人 (亞洲人) 是醜陋及懶惰的。主張這論點的還包括一些芬蘭上層, 因為他們已經瑞典化。

現在一些學者則認為, 芬蘭人才是「最早」的歐洲人, 因為氣候及食物的緣故, 才使他們外貌看似蒙古人。

芬蘭學者克米露能 (Aira Kemilainen, 1919-2000)是其中代表, 她認為那些堅信芬蘭人是蒙古人種的, 是因為他們已被蘇聯洗腦, 是種族主義者。

英國學者達頓 (Edward Dutton) 則認為, 除了是想加入歐盟及北約外, 一些芬蘭人力圖證明自己是歐洲人是因為有一種文化上的自卑 (cultural Cringe)。

這個概念指一些地區的知識分子, 由於覺得自己文化比別人低落, 因而產生一種自卑感。這通常發生在曾被殖民過的地區。時至今日, 芬蘭人仍然被外人視為懶惰、單純、酗酒的社會。

文化上的自卑 (cultural Cringe) 指一些地區的知識分子, 由於覺得自己文化比別人低落, 因而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