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看世情：宋代鬼故事 (一)

據說蘇東坡被貶時, 無所事是, 閒來就是訪問鄉民有沒有鬼故事

夏菽  22.10.2021

最近因以蘇東坡做教材, 看了不少宋代歷史。「靖康之難」, 金人攻入汴京, 擄二帝、皇族、百官、工匠、平民 (尤其是婦女) 而去, 繁榮百年的汴京從此衰落, ＜清明上河圖＞的繁華從此不再。國破家亡, 對之後的宋人是連場惡夢。

尤其此事來之甚速, 金自起兵南下至攻陷汴京不過幾年時間, 不少宋人反應不及, 只能目定口呆, 求之鬼神。

北人倉惶南逃, 隔江與故土相望, 家人離散, 天隔一方, 不少陰陽永隔, 還鄉無望。

南宋人洪邁, 官至宰相, 國史館编修, 曾出使金國。卻有專門收集宋朝鬼故事《夷堅志》傳世。

宋人喜鬼故事, 據說蘇東坡被貶時, 無所事是, 閒來就是訪問鄉民有沒有鬼故事,若鄉民答不出, 東坡就滔滔不絕地自己講。

《夷堅志》成書在「靖康之難」前後, 我認為不少故事反映著宋人的創傷。鄭宇航的〈從《夷堅志》論鬼之功能〉便分析此問題。我以下擇一些例子, 加上自己的縯繹。

題為〈趙七使〉的故事中, 宗室喪妻後, 念念不忘, 房中佈置, 不許僕人變動。後僕人懷疑, 其妻鬼魂晚晚回來相伴…

故事蘯氣迴腸, 背景可能是宗室南逃, 妻卻未及逃走, 或死於兵災或為金人擄去,生死未卜。南逃之後, 宗室對妻念念不忘。

但在〈泗州邸怪〉中, 郡王宿於驛站, 有妾遞上熱水, 妾以紫布蓋頭, 郡王揭之,只見枯骨。郡王大喝：「我家不是無人使, 要爾怪鬼何用！」把她趕走。

我們不知故事背景, 可能是郡王拋下待妾南逃不顧。因此心中有鬼 (不是有愧),天天怕鬼妾回來索命, 以致心神錯亂。

在〈太原意娘〉中, 宋使出使金國, 在酒樓壁上見有人留字, 原來是其表兄之妻王氏尋夫。宋使找到王氏住處, 王氏頸有圍巾, 她訴說當年為金人所擄, 原想自刎而死, 後為金人之妻所救。宋使後與表兄再找王氏, 只見廢屋, 原來之前所見是王氏鬼魂。表兄痛哭, 立誓不娶, 攜妻骨回江南。後表兄悔約再娶, 鬼魂出現夢中, 痛斥其夫。幾天後, 夫病逝。

此故事又未嘗不可理解為其夫於心有愧。本來妻死再娶並不算拋棄糟糠, 但其夫一人逃生江南, 妻卻為金人所擄, 因此一生悔咎。於是, 在是否再婚一事, 內心不断掙扎, 黯然而逝。

只舉數例, 可見南逃宋人內心的鬱結與焦慮。是否似曾相識？

據說蘇東坡被貶時, 無所事是, 閒來就是訪問鄉民有沒有鬼故事 夏菽  22.10.2021 最近因以蘇東坡做教…